【别……】
【再怎样也不愿就此结束……】
(那,这次,就给予你恩惠吧!)
叶一辉在奔跑带来的疲劳钝感中,忽然像是被一双厚重的巨手蒙上了双眼。剧烈的失重感让他感觉自己在持续坠入黑暗。他连自己的呼吸都无法感受了。
(去无始无终地奢求吧,哀叹吧。然后,安稳地躺进你的坟墓中吧。)
叶一辉的眼中没有丝毫神色,他的全部感官能够接受到的,就只有飘渺虚无。他过去反省自我时的强烈空洞感又一次充满了他的思绪。
“我……”
他哑住了。
他丧失了仅存的对自己的一丝认知,牵牛藤蔓般的绝望缠绕上他的心房。他想不清“我”这样一个概念对自己有何重要之处。无尽的矛盾像是泥潭一般淹没了他,巨量的羞愧感,哀伤感,无助感,嫉恨感,憎恶感像粉碎一块玻璃一般让他的思想裂作千片万片。
(你只有前行——)
像是有手指轻触叶一辉的额头。
(因为你的无能——你必须付出代价——)
“付出……”叶一辉像是罹患恶疾之人找到了救命的良药。“让我……不要这样难受……”
(去做愚人的走狗,让愚人来牵引你。去当弱者的囚徒,让弱者来拘束你。)
“我已经……是这样。”叶一辉可以知道自己的泪水在脸颊上肆意流淌。他的哭泣带走了身上的全部力量。
(然后,按你的心意挥霍吧,当你走到尽头时,
它自然会带你离开。)
——————
似乎有光亮了。
费力地撕扯开眼睑,首先看到的是柔和的面颊,就像傍晚小溪边抚弄几寸霞光的微风。即便是从下巴向上看的视角,也无法抹消那一分娇美。
“哥哥。”
他清楚听到了这鸟鸣般的嗓音。
“音听到了绝对很不爽。”他僵硬地笑笑,那个妹控绝对会纠结“哥哥这个宝贵称呼的所有权”的。“一雪。结束了吗?”
“尔惑哥哥和哥哥在另外的病房,状况还好。尔惑哥哥在留影器中记录了所有情报,村委会已经开始行动了。”
“那还好。”叶一辉想提高音量,虚弱的身体却在强烈的抗议着任何一点大幅度的举动。【我这是怎么了……最后作战时受伤了吗?】
搜索脑中,却寻不到一星半点的记忆。
“尔惑也是可以的,一个人把我们两个伤员拖了回来。”他尴尬地笑笑,脸上的肌肉也是生疼。
“不是这样,”一雪脸上瞬间出现了阴影。“一辉哥哥,你不记得了吗?”
一雪看看窗外,叶一辉顺着她的视线,惊异地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冲天的火光。一雪继续说着:“他们无法借喰罴之手除掉你们,就会采用更加穷凶极恶的办法来封锁情报。树王域里早就被施加了禁术,它在不断催化爆破蓉的疯狂生长。”
“在你们被包围时,脚下埋藏的这种真菌就已经有十数吨之多,即便是没有完全引爆,也可以轻松地毁掉半个村镇——不可能逃掉的,深陷炸弹的海洋,不死掉也会脱层皮。”一雪带着一种莫名的眼神,盯着叶一辉的脸庞,“但是,哥哥,你们三个却回来了。”
“或者说,是哥哥你,是你遍体鳞伤地拖着他们两人回到了村口,然后一头栽在了我家门前。哥哥,你是怎样办到的?”
“我……”叶一辉默默观望着自己脑中的空白,并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。
“你又是这样……”一雪凝重的神情里又添上了哀伤,眼角带上了水渍,“从来都遮遮掩掩,从来都含混其词,你倒是说呀,畅畅快快地把痛苦把心酸把疲倦说出来……也许我不能帮你分担,但我至少可以陪着你一起哭啊!至少,不要总是一脸虚伪的坚强啊……”她的泪水流淌在星光中,就像宝石一样闪烁。她身体一倾,扑在叶一辉身上,双手环上叶一辉的脖颈。
“我再也不会让爸爸送你去完成这么可怕的任务了!再也不会了!”她的脸捂在被子里,含糊地哭喊着。“你是我的……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……”
泪水透过被子,渗进了叶一辉的心。一雪扑过来带来的疼痛与内心的撕扯相比,真是九牛一毛。叶一辉面无表情地瞪着洁白的天花板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。
【不是这样的。】
【我这次并没有隐瞒你。我着实忘记了。】
他默默在心里说着,却不自然地想到了别的事。
【只是,一雪,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】
【你为什么变得像我一样,如此扭曲啊……】
——————
此时是华元6177年3月4日晚10时8分,距离树王域因剧烈爆炸而燃起熊熊烈火,已经过去了整整4个小时。火势过于凶猛并伴有爆炸的余波,一时难以扑灭。
调查与追捕工作正在同一时刻紧急展开……
本该寂静的街道上仍有慌张的的人四处奔走。街灯被调到了最高的亮度,如同一个个小太阳一般照亮了原本的死角。所有无关的人家都紧紧关上了门窗,一切显得理所当然般局促不安,如同藏身黑暗依旧瑟瑟颤抖的黑猫,正道之人身居璀璨明灯下竟然也会如此惶恐。
因为某些原因,我们需要回到一个小时前,六屈医院的另外一间病房中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
“在我吃惊的时候,伯牙音就已经干脆地倒下了。它就像幻影一样来到我面前,那种恐惧感就像可见的一样,像红色的潮水拍打着我的全身。一股像蜘蛛网一样的红色气势从它身体里面泄露出来……”尔惑倚靠着床头半坐着,讲述着他昏迷之前的见闻。
“幻影吗?”尔惑对面的人面色和善,有着温柔的眼神,银白的须发。不过在这个发色异常的驭兽师时代,白发并不代表年龄上的任何特殊。他是尔惑三人的班主任,也是整个学校最年轻的教师长,流光老师。
他柔和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这位亲历树王域调查,又在经历爆炸后最早苏醒的学生,因为爆炸最后时刻的影像资料并没有被记录下来。他需要依靠询问,来填补事件的始末。
“嗯,它好像根本没有质量,明明还算隔着不小的距离,一瞬间的移动竟然连微风也没有带起。”尔惑说道。他的神色依旧像一滩无风吹拂的清泉,没有半点的起伏,好像他正在陈述的,与自己毫无关联。“它用那股气势裹住了我的脖子,应该有一颗刺状的东西毫无征兆的刺进了我的后颈。”
他摸向刚才所说的位置,果然有一道小小的血痂正正好好在他的颈椎边上。
“全程,我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连呼吸都做不到。脖子一凉,我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。然后……”尔惑低下头,似乎在尽力去思考寻找,“然后,就是这边的事情了。其余的,我估计不怎么清楚……”
“它有向你传达什么吗?比如……它有对你说话吗?”流光老师皱皱眉头,问道。
“我确实听到了一点声音,不过,并不像对我说的,更像是自言自语……声音也不清晰,和风声混杂在一起……”
“什么?”老师的声音里透露着激动。
“它好像在说:‘又是银发啊……’”
“吱呀”一声,病房门忽然开启,流光老师就像大梦初醒般一个激灵,把来人也吓了一跳。
“阿拉,你们在聊什么怪物吗?我在走廊里听到了‘幻影’‘气势’‘没法呼吸’之类的字眼啊。”来者正是尔惑的妈妈,同时,她也拥有着村委会秘书小姐这一职务。
她也是机密的核心接触者,没有保密的必要。尔惑看看流光老师,理解了对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。
“并不是,妈妈——我们刚才说的‘它’不是什么怪物,而是我的队长——叶一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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